红烧鱼的碎念
生长于斯土，酱油是最寻常的调料了。淮扬菜系，缺了酱油，似乎就少了大半的颜色。儿时打酱油已成久远的回忆，但鲜咸的滋味，是流淌在血液里的黑褐色。母亲从奶奶那学了半辈子的烧鱼技巧，深夜里最回味的，当属红烧油扁鱼。油蝙是我自己起得名字，这种家养鱼个头极大，肚子肥圆，也不是吃水草的淡水鱼，周身油腻似乎不是水乡的地产鱼。鲜蹦的油蝙买回来，划开鱼身让酱料更易入味。倒入些许香油，噗呲下锅生煎，母亲吃力地用铲子按捺着，鱼儿才慢慢不再挣扎。生姜成片放入去腥，小葱起香。片刻后便是我们的主角，酱油，浓墨登场。高浓的酱汁一遍遍地淋在鱼身，盖锅焖煮，撒上蒜瓣，便可出锅。家里的鱼出锅，第一口鱼肚都是留给我的，这种宠爱以至于我直到今天对吃鱼尾都有些龃龉。鱼肚都是大卡，鱼肉嫩滑多油，油蝙绝不是乱叫的，咬开后，吐出来的鱼刺都还渗着油。酱汁能拌饭，一条油蝙，三个人分吃，吃得格外快，高邮话便是，下饭呢！孤身在外，吃鱼不易，心里默念了那句话：第一口肥鱼肚，第一声啼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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